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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坐着火车北上。临行前我将奶奶给我的镯子褪了下去,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曹若定问我怎么不戴了,我说不跟手,戴不惯。



蓉都城并没有直接能到北平的火车,要辗转换乘好多次。



出门在外,我们行李不多,因为收拾行李时,曹若定说缺什么那边都可以置办,收拾一些火车上要用的就可以了。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他的的确确是个娇惯着长大的少爷。你看去搭火车的,谁不是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带着,哪怕是家中没吃完的大米都要打包拿走了。



我们行李不多,只是我行动不便,基本都得靠曹若定背着或是抱着。



我谈裹了脚可以自己走。



他拧眉,「月儿是不是忘了我们去北平做什么的了?」



是哦,明明是去做放足手术,怎么又要裹脚了。



我笑自己傻,见我笑,他也笑开了。火车越往北走,山越高。一开始我还会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景象,后来也失了兴趣。火车摇摇晃晃的,看不得书,坐久了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



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会跟我说一些军校学习驾驶飞机时的一些趣事。



他一直和我说着话,我便不觉得路途漫长了,甚至觉得还不够长。



永远没有尽头才好呢。



我们初到北平并没有直接去医院,他带我在城里走了一圈。



我看着曾经的皇城,大清数百年的政权就是在这里被推倒的,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大清亡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应该是好的吧,若是不亡,我大概只能嫁个所谓的「上层绅士」,哪里还有缘分认识这么好的他,更别提他给我「介绍」的南丁格尔和海伦凯勒了。



此时已是初秋,呼隆呼隆的风里像藏着小刀,刮在脸上生疼。我抱怨北平的风没有蓉都城的温柔,他便把手放在我脸上,用来挡住过于刚硬的风。



他带我去吃了全鸭宴、嘎吱盒、酱肘子、驴打滚、豌豆黄、炒肝、炸灌肠……



那些我从未尝过的味道,他都带我去吃了一个遍。



我在第三天住进了协和医院,医生们又研究了一个礼拜,弄出一个我暂时听不懂的方案,总之就是两只脚分开手术,先做一只看效果。



在医院里,我进一步明白了护士的职责,她们的工作并不是像丫鬟一样伺候病人。



她们协助医生的工作、照顾病人身体和心理上的需求。



这辈子除了曹若定,还没人像她们这样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过。



即便是我的奶奶也没有,她还是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叫我莫过了病气给弟弟。



我在协和医院动了好几次手术,曹若定总是问我疼不疼,我都笑着摇摇头说不疼。



怎么会疼呢。



摆脱麻木与无知的黑夜,一步步走向光明,我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疼。



三个月后我才出了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现在就可以走路了,等伤口彻底愈合后,我还要复健一年。



北平的夜晚很寂静,街铺们都正在打烊。我觉得今晚的灯特别亮,一点都不像柴火的微光,连空气里都是干爽自由的味道。



背着我回酒店的路上,曹若定对我说,「月儿以后就可以自己走了。」



我不自觉就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也不去管月亮星星好不好看了,鼻端的空气也变得闷闷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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