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闪过的那张脸,该不会是池鸢吧,她家没这么有钱啊。”
“池鸢?那个金融专业第一,我想起当年论坛里有人说她家是贫困户来着。”
“不会吧,不是和霍家有婚约么?”
“不清楚,反正有人匿名曝光的,当时闹得挺大,但是池鸢本人从来没有澄清过。”
“班长,你把镜头转转,看看那人是不是池鸢。”
被叫做班长的男孩子一愣,缓缓扭了扭自己的镜头。
镜头定在池鸢的脸上,弹幕又开始闹起来了。
“确实是池鸢,班长你快去问问,她怎么会出现在晚宴上!”
“该不会是被人包了吧,当年就有人说她私生活不检点。”
“其实我一直好奇,这些谣言都是从哪里传来的,我是池鸢的同班同学,她本人一直挺低调的。”
“当然是她亲近的人说的,我记得论坛上还说她家暴自己的妹妹来着,还是什么养女,反正心机很重。”
男孩子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微微皱眉。
京大那两年毕业的人,应该没人不认识池鸢。
但是池鸢太低调,拒绝了一切课外活动,平日里大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那张脸也太出色,入学第一天就高票获得了校花评选,但之后就快速消失了,只有偶尔的公开课上能见到人。
有关她的传闻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发出了池鸢坐豪车的照片。
又加上论坛上有人源源不断的爆料,细节实在太多,所以众人对她一直都喜欢不起来。
“AW集团的总裁似乎在和池鸢交谈?他们在谈什么?”
“班长,你走近一点儿,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男孩子没办法,只好悄悄走了过去。
池鸢这会儿确实和AW集团的总裁站在一起,而且是对方主动走过来的。
他很绅士,先是询问她是不是霍寒辞的女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赞美了她几句。
池鸢想到了萧绝刚刚的爆料,看来霍寒辞不近女色的传闻众人皆知,所以这位总裁才会对她好奇。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最后的那副《救世主》,接着聊到了路易.大卫。
池鸢看出来了,这位总裁的骨子里是个浪漫主义的人。
他相信失败比成功更高贵,认为成功往往是赝品或者粗俗一类的东西。
池鸢垂下眼睛,瞬间找到了切入点,因为这位的浪漫主义带着点哲学的味道。
“哲学也能融入商业体系,塔勒布的几本书中有种思想,叫optionality。”
很巧妙的从兴趣爱好转到了商业上,她笑着和这位总裁碰杯。
“翻译成我们华国的语言,就是可选择权,它建立在三个认知之上。”
弗洛斯赞赏的看着她,眼神柔和,“你说的是黑天鹅?”
池鸢点头,“AW集团很巧妙的运用了这套规则,您是位很有想法的领导人。”
弗洛斯笑了笑,淡定地喝了一口红酒,“我很高兴,你应该看过我十七岁时候的毕业演讲。”
他当时就提出了黑天鹅可能对集团的影响,这种理论嫁接过来,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便是——
能打败AW集团的到底是谁,这是很难预测的。
公司投入资源做的事情可能产生的回报,是非线性的。
应该让公司创造更多的可选择权,也就是用可控的风险赌黑天鹅级别的创新。
而池鸢刚刚不仅提到了可选择权,还映射了黑天鹅。
她很聪明,知道如何吊起他的胃口。
“池小姐代表霍氏,应该是为了无人超市体系吧?”
“是的,我相信与霍氏的合作,将有好的黑天鹅发生。”
他们都知道,黑天鹅指代的是无法预测的事情。
“弗洛斯先生,用一个可以控制下限的成本,去博一个没有上限的回报,这一直是AW集团的精髓,霍氏有一整套的开店技术,而您只需要开放给第三方平台,将来也许百货公司,酒吧,餐厅等,都将用到这套核心的自助体系,而AW集团完美的商业版图,可以让这套体系形成一道竞争对手无法逾越的护城河。”
弗洛斯第一次见到这么了解合作伙伴的女人,在金融这个圈子,女人的地位远没有男人高。
但池鸢不一样,寒辞身边的女伴,果然是特别的。
弗洛斯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酒杯,“池小姐很有魅力,我很期待和寒辞的合作。”
而在看直播的众人已经愣住。
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黑天鹅,无人超市,可选择权?
池鸢这是在跟AW的总裁谈交易?而且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屏幕上诡异的沉默了几秒,接着有人小心翼翼的发表意见。
“她毕竟是专业第一,毕业后应该混得还可以吧,所以才能来参加这样的晚宴。”
“没人觉得她又变漂亮了么?这条裙子很适合她。”
“羡慕,谁能这么自信的跟AW总裁聊天啊,而且总裁看起来还很欣赏她的样子。”
“有些人二十几岁就和商业巨鳄聊合作,有些人二十几岁只敢躲在屏幕后卑劣的造谣。”
直播的男孩子看到池鸢快要转身,连忙将手机放在身后,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池鸢与弗洛斯聊到事物之间的合理关系时,总算看到霍寒辞的影子了。
霍寒辞一边应对着周围的人,一边缓缓往这边走来。
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他都能如此优雅。
明明是商人,却又像山泉不争不抢不急不缓,矜贵又温和。
霍寒辞今年也才二十六岁,不管是放在国内还是北美这个圈子,他都是顶尖的优秀。
池鸢装作淡定的抿酒,余光却放到了他身上。
“池小姐,爱上寒辞的人都是惊厥主义者,你觉得呢?”
惊厥主义者是指十八世纪初期的一些狂热信徒。
他们相信世界上存在着某些客观的,始终如一的,永恒不灭的,固定不变的事物。
它是怀旧,是幻想,是迷醉的梦,是甜美的忧郁和苦涩的忧郁,是孤独,是放逐的痛,是被隔绝的感觉。
“弗洛斯先生,对于他我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也许在我看来他同样具有统一性和多样性。”
话音刚落,霍寒辞便已经走到了弗洛斯的身边。
接下来是两个男人的对话,谈的是有关校园里的事情。
池鸢只安静的站着,时不时抬头笑笑。
霍寒辞在听弗洛斯说无人超市的时候,这才知道池鸢已经完成了任务。
弗洛斯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还亲切的与霍寒辞碰杯,“你有一个完美的女伴。”
霍寒辞笑了一下,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熟稔,甚至开始讨论弗洛斯当年暗恋的女孩子。
而池鸢的身后,还在直播的男孩子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来。
“池鸢?”
他轻轻喊了一声,语气略微有些忐忑。
刚刚弹幕又吵起来了,好几个出现的号码突然开始肆无忌惮的吐槽池鸢的黑料。
包养,出轨,霸凌。
大家吵得不可开交,很多人都催他过来探探池鸢的口风。
池鸢扭头,看到这张年轻的脸,并不认识。
何航轻轻伸手,“我比你小一届,你好。”
池鸢礼貌的与他握手。
何航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过来打招呼。
最后眼睛一闭,索性直接提醒,“你有空去看看京大的校园论坛,有人长期在里面爆你不好的料。”
池鸢一愣,她从未关注过外界的评价,至于论坛,贴吧,她更没时间去逛。
但这些地方往往是消息传播最快的领域。
“谢谢,我会去看的。”
何航点头,发现霍寒辞与弗洛斯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瞬间有些紧张。
这两位可都是财经报纸上常见的面孔。
他连忙将手机藏在背后,后背溢出冷汗。
“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何航赶紧离开,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将手机举到面前。
弹幕依旧在继续,而且吵得不可开交,从刚刚开始,就突然涌进来大量黑池鸢的人。
如果说这是有预谋的话,也太离谱了一些,毕竟池鸢不是艺人。
而屏幕的另一端,池潇潇看着手机上的直播,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不能让池鸢的口碑出现反转,她这些年一直都有和专门的水军团队联系,不管是京大的论坛,还是霍氏论坛,亦或是其他地方,她都让这些人去驻扎了,并且常年爆料池鸢不好的信息。
事实证明,这样的办法很有效。
三人成虎,当与一个人有关的消息都是负面的,那么大家便会觉得那些消息是真的。
池潇潇嫉妒的看着手机屏幕,疑惑池鸢怎么有资格去参加这样的晚宴。
连霍明朝都没有得到邀请函,池鸢到底凭什么?
她嫉妒的发疯,不停给水军那边打钱,希望他们继续说池鸢不好的话。
弹幕果然又增多了,原本那些好的言论瞬间被覆盖。
渐渐的,评论越来越歪,成了一场针对池鸢的网络讨伐。
池潇潇看到上面已经没人为池鸢说话,这才安心,又给风笙发了一条消息。
【笙笙,你有去国外么?】
【我没去,怎么了?】
【风家有人去参加拍卖会了吧,我看到池鸢了,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儿,我问了明朝,明朝都未收到邀请函,有些奇怪,所以想找你问问。】
风笙立即打开了新闻。
国外有媒体直播那场拍卖,不过此时拍卖已经结束。
池鸢在这场拍卖会上?怎么可能!
她想到池鸢那让人诟病的私生活,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嫌弃。
【北美圈子里会玩的少爷们很多,估计被看上了吧,她真是不检点。】
池潇潇看到这条消息,却有些不安。
何航的直播内容很少,但里面出现了霍寒辞。
联想到池鸢升职,难道她是和霍寒辞一起去的国外?
池潇潇嫉妒的都快疯了,光是想着池鸢可以近距离看到霍寒辞那张脸,火烧枯草一样的怒火就席卷全身。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反复思考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寒辞欣赏池鸢?
霍寒辞欣赏池鸢?
怎么可能,一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有那么一张脸也不知道好好利用,如此死板无趣,这种就连霍明朝都嫌弃的女人,绝不会让霍寒辞刮目相看!
她深吸几口气,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故意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出门后,去了楼下。
今晚她来到了池家,池景行听说她过来后,也跟着回家了。
这会儿大厅内就他们两人,吴菊芳和池强被陈雅茹过来闹了一通,灰头土脸的上门去给人赔罪了。
两家的婚约关系维系了十年,生意上更是层层渗透。
若是真的退婚,只要霍川将所有客户都带走,池家短时间内就会陷入尴尬境地。
但池潇潇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她能抓住霍明朝,也就算踏进了霍家的门。
池鸢这样的下堂妇,就该在阴沟里待着
池家大厅灯光明亮,池景行正坐沙发上看资料,察觉到池潇潇下来,将资料放下。
池潇潇抿唇,委屈的揉了揉眼睛。
“池大哥,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么?”
她说的是指陈雅茹亲自上门解除婚约的事儿,这让池家很没面子。
但有什么办法呢,池家虽然在京城能排上第十,但这个排行大多还是看了霍家的面子。
撇开霍家的因素,池家也就只是有钱而已。
池潇潇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
“鸢鸢那天说的应该是气话,陈阿姨如果真要解除婚约,池家是不是......”
池景行看到她脖子上露出的大片皮肤,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撇开视线,抬手为她拉了拉。
“这件事不用操心,就算真的解除了婚约,池家也不会垮。”
“池大哥,你有关注今天的拍卖么?”
池景行点头,他有听说过,但是那样的场合池家无法参与。
“鸢鸢去现场了,不知道跟谁去的,我总担心她在外面交上那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池景行的眉心瞬间一皱,“她自己就不三不四!”
“池大哥你先别生气,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她,你要不等她回来了,好好问问,鸢鸢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给她打电话。”
“潇潇,池家把你当亲女儿看,你的地位不比她低,没必要把自己放得这么卑微。”
池潇潇往沙发上靠,这个动作让刚刚被拉上的领子又露了出来。
她这些年被池家养得一身的好皮肤,虽然长相只能算清秀,但因为这我见犹怜的气质,确实能让男人心软。
池景行本就喜欢她,再窥到这一幕,忍不住将人拉进了怀里。
池潇潇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并没用多大的力气。
“池大哥,你放开我吧,我还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咱们现在这样,不好。”
她的声音很软,刻意嗲了一些。
池景行的呼吸瞬间就重了,将人一下压在沙发上。
“潇潇,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池潇潇又开始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池景行也不好继续下去了。
池景行将人拉起来,倾身哄着。
池潇潇抽噎了两下,“我还是担心鸢鸢,她现在不肯见我,池大哥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多开导开导她。”
提起池鸢,池景行的好心情散了个干净。
就是因为她,池家才平白摊上一堆事。
现在父母还去了陈雅茹那里道歉,不知道会被怎么刁难。
但他不会拒绝潇潇的请求,所以强忍着反胃的感觉答应了。
池潇潇达成了目的,心里却还是不安。
因为还不知道池鸢到底是怎么去参加的晚宴,如果真是被霍寒辞带去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在霍寒辞的面前毁了池鸢。
她能蛊惑霍明朝和池景行,自然也能蛊惑霍寒辞。
若是霍寒辞顺便能对她有那种心思......
光是这么想想,池潇潇就有些腿软。
地球的另一边,宴会刚刚结束。
守在大门口的媒体们早就闻风而动,就怕错过这些金字塔顶端的脸。
但是除了愿意露面的几位年轻总裁,其他人全都选择低调离开。
然而即使是这样,媒体对着拍到的车屁股都能写一大段新闻猜测对方的名字,霸占隔天的北美头条。
池鸢坐上了霍寒辞的车,但车里的气压很低,仿佛要把人的骨头都碾碎。
这气压来自聂衍,聂衍的视线就像激光一样,上下扫视着她。
池鸢忍不住朝霍寒辞的身边靠了靠,后背溢出了冷汗。
聂衍嗤笑一声,故意伸长腿,双腿交叠,像慵懒蓄力的豹子。
“先是萧绝,再是弗洛斯,池鸢,你的野心不小啊。”
刚刚聂衍填完资料回到大厅,看到的便是池鸢和弗洛斯相谈甚欢的一幕。
池鸢皱眉,不管自己做什么,聂衍始终有敌意。
既然这样,她抬手,光明正大的握住了霍寒辞修长的指尖。
指腹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聂衍的脸色果然变了,眼睛眯了起来。
池鸢心口的郁气散了不少,又悄悄绷直指尖,趁着霍寒辞没说话,扣住了他的指缝。
酥麻的触感顺着相扣的手缓缓钻进心脏。
霍寒辞低头看着电脑,单手敲击按键。
即使是在这样的汽车上,他依旧在与国内的高层进行视频。
察觉到池鸢的动作,他的喉结滚了几下,轻声道:“安静,别闹。”
视频内的麦克风早就被他关闭了,他能听到高层们的汇报,但那边听不到他这里的声音。
池鸢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悄悄用了力道想将手收回来,手掌却被他反扣住,压在皮质的椅子上。
一边是温热,一边是凉意,这样极端的暧昧在昏暗的环境中拉扯。
仅存的理智都快消耗殆尽。
她担心被自己的心跳声出卖,连忙单手撑着脑袋,佯装扭头看着窗外。
飞逝的流光在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聂衍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爽极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片刻后,他的脸上难以形容,“池鸢,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连寒辞的视频会议都要进行骚扰,可见私下里有多过火。
“我要脸的话,应该勾不上小叔。”
聂衍竟然无言以对,头一次吃瘪,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双腿一收,没再管。
毕竟霍寒辞什么都没说,显然是把人纵容着的。
聂衍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又觉得憋得很。
“寒辞,今晚我们去天空酒廊?”
这场宴会集合了那么多有钱人,待会儿肯定很多人都要去天空酒廊。
比起龙舌兰日落,天空酒廊的消费更贵。
它坐落在最顶层楼上,四周都是落地窗,一眼看出去,能将整个城市的繁华踩在脚下。
若是飘着雪的冬天,那样的场景更美,雪花的缥缈与白,城市的繁华与金,交织的梦境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
萧绝之所以能在北美这个圈子如此出名,是因为当年他为了寻求刺激,在天空酒廊连续包场一个月。
后来面对媒体的采访时,他说把女人压在落地窗上很有感觉,不仅征服了女人,还征服了这个城市。
因为他的这番操作,天空酒廊那一年业绩翻倍。
不过后来才被人知道,天空酒廊本就是萧绝的私人产业。
“不去,待会儿还有个会。”
霍寒辞的回答淡淡的,仿佛纸醉金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池鸢最喜欢他这副谁都不搭理的样子,怎么说呢,他越禁欲,越高冷,就越是让人想将他逼得混乱,逼得眼尾发红,恶狠狠发力的模样。
最后聂衍自己去了,池鸢跟着霍寒辞回到庄园。
霍寒辞确实忙,池鸢洗完澡出来,还听到他在楼下吩咐简洲订机票。
“总裁,风总希望见一面,他们在天空酒廊组了局。”
霍寒辞皱眉,将手中的资料关上,“先让核心团队带人与弗洛斯谈判,明天一早我们回国,风华的事情往后压,通知三组的人,二十分钟后继续开会。”
他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取下,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顺便告诉老爷子竞拍成功,让他安心。”
简洲在日程表上一一整理行程,最后又加了句,“靳小姐知道你来国外,明早想见你一面,说是要将东西亲自给你。”
“我暂时没空。”
“萧总刚刚发来消息,说是想请胡小姐去天空酒廊一趟,他开了赌局。呃,不知道是不是萧总发错了,我们这里没什么胡小姐。”
提到胡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简洲顿了一下。
霍寒辞的眼里变深,指尖淡淡的捻着钢笔,“你跟他说,胡小姐被霍氏开除了。”
简洲没跟去拍卖会内场,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还以为萧绝这是猎艳猎到了霍氏员工,所以听到自家总裁的话,他毫不犹豫回复了消息。
萧绝收到消息时,正将一杯红酒送进嘴里。
周围的赌桌上坐满了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那场晚宴延续到了这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映衬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好几个女人站在不远处,对着他坐的地方犯花痴。
萧绝却并未搭理,而是盯着简洲发来的信息。
他这种游戏花丛的人,和霍寒辞那样的高岭之花是两个极端。
当年霍寒辞那件事闹出来之后,他就觉得那人装得很。
金融顶尖圈子里,永远是男人在主宰风云。
很多世家的女孩子一开始就被当成猎物培养。
她们与普通女孩不同,她们有顶尖的学历,有金光闪闪的身世。
但是在父母眼里,她们依旧只是猎物,而权贵圈子中心的那群男人,就是猎人。
这是一场盛大的猎艳,外界有个好听的词,叫联姻。
所以在萧绝看来,霍寒辞不近女色实在太另类。
萧绝单手支着脸颊,冷哼一声,揽着一旁香香软软的兔女郎,调了几句情,也就没管了。
等他去华国,到时候再与那个女人见面是一样的。
而另一边,霍寒辞的会议一直开到半夜三点。
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楼上走。
刚打开房间里的灯,就闻到了里面的淡淡香味儿。
是香薰蜡烛?
床上有个小小的隆起,女人黑色的长发铺满了枕头,衬得肤色极白。
大概是嫌灯光刺眼,她的睫毛颤了颤,侧过了身子。
蚕丝锦被微微下滑,露出新月一般的肩膀。
霍寒辞站在门边,将最亮的灯关了,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
他没想到她会睡在他的房间,而且还特意点了香薰蜡烛。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进浴室洗了一个澡,刚出来就看到她醒了,神色略微有些懵,正捏着被子,淡淡的看向他。
长发披散,发顶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微光。
霍寒辞呼吸一顿,快步走近,直接咬上她的唇。
池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是那种火热,被禁锢的不能动弹的梦。
红浪翻涌,呼吸交缠。
到最后她甚至想要求饶,可嘴被他堵住。
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她的眼里满是雾气。
霍寒辞低头看着她,将她额前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累了?”
嗓音低醇,如火山里的雪,温柔消融。
池鸢懒懒的掀起眼皮,轻哼了一声。
就像猫一样的嘤咛,让霍寒辞心里仿佛被抓了一下。
有些痒。
他轻轻皱眉,不能理解这种情绪。
最后造成的结果便是,池鸢一大早便没力气,之后在飞机上睡了全程。
京城已经入秋,她用丝巾将脖子缠了几圈,才不至于让那些痕迹露出来。
霍寒辞喜欢她的身体,尽管他没明说,但池鸢能感受到。
他也很喜欢她的唇,尤其偏爱她的唇珠。
池鸢站在机场的洗手间镜子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到达这边的时候,她让他先走了,自己留下等聂茵。
这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她在让自己冷静。
霍寒辞的招数太高级,或许他无意这样,却总能搅得人心神不宁。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池鸢深吸一口气,低头用冷水拍脸,让脸颊的温度降下去。
聂茵来得很快,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
池鸢欲盖弥彰的将脖子上的丝巾拉了拉,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坐下的时候,她的背脊僵了僵,某处有些不舒服。
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升起来了。
“鸢鸢,你知不知道陈雅茹去池家闹的事儿?”
池鸢绷直背,努力将霍寒辞从脑海里挥去。
“知道,我没接他们的电话,后来结果如何?”
聂茵十分解气的踩了一下油门,“你爸妈上门去给人道歉了,但陈雅茹那性子,得理不饶人,非说你对不起她儿子,说你水性杨花,闹着要离婚,最后好像是霍川出面了。”
“霍川?”
“嗯,霍川拦下了陈雅茹,所以这段婚约又继续了。”
池鸢的嘴唇抿紧,霍川刚被霍氏卸职,现在不想解除婚约,无非是怕引起老爷子的注意。
霍老爷子虽早就宣布退休,在霍家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池鸢也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鸢鸢,如果霍老爷子参与进来,我担心你的处境会很尴尬,老爷子不在意霍家其他男人在外面乱来,但是霍寒辞这个最优秀的儿子,绝对不能有污点,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与霍寒辞私下玩玩,不闹到老爷子面前也就无所谓。
真要有了其他心思,那就是万劫不复。
到时候霍家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霍寒辞也不会。
池鸢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所以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旦坠入霍寒辞的情网,她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
她将背往后靠,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会儿,车辆就猛地往前一冲。
巨大的力量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哧!”
刹车被紧急踩下,在露面留下漆黑的印子。
周围熙熙攘攘,玛莎拉蒂的尾翼被撞得微微凹陷下去。
撞他们的那辆车停下了,下来的竟是池景行和池潇潇。
池潇潇似乎心有余悸,后怕的抓住池景行的胳膊。
池景行出声安慰着,身边还带了一个秘书。
他抬头看到池鸢,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厌恶。
“你们怎么开的车?”
站在他身边的池潇潇则满脸惊喜,一副想上前却又担心引来池鸢厌恶的隐忍表情。
池鸢觉得晦气,居然是被他们追尾。
“车是聂茵的,你们追尾要负全责,直接跟保险公司沟通吧。”
池景行本不想搭理她,但是见到她这副冷淡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
池潇潇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软声道:“池大哥,你先别生气,鸢鸢应该还没收到消息,她不是去了国外么,有时差。”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便让池景行想到池鸢故意不接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也没回。
心口淤积着一团火,“今晚回家,爸妈有事跟你说,别再任性。”
聂茵这会儿已经挂断了保险公司的电话,看到池景行这么护着池潇潇,气不打一处来。
“池景行,到底谁是你妹妹啊?你看看你给池潇潇买的百万手镯,你们一家真是脸都不要了,把鸢鸢当什么了?联姻的工具?霍明朝和池潇潇这对狗男女床都快压塌了,你还把人当个宝贝疼呢。”
池景行的脸色黑了下去,眼神似陵墓鬼火,阴森森的。
“聂茵,我和潇潇认识这么多年,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倒是你和聂衍的那点儿破事儿,别以为没人知道。”
聂茵的脸色顿了一下,皱眉,他怎么会知道?
而池潇潇在听到这话后,眼里瞬间一亮,短暂的划过恶毒。
聂茵和聂衍有什么事儿?
他们不是兄妹么?
池鸢担心池潇潇在中间使坏,所以赶紧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麻烦你转告爸妈一声,我工作很忙,暂时没空。”
“爷爷说他想见你,你也不希望他老人家晚年还因为你的事情不安宁吧?”
池鸢的胸口顿时一痛,僵在原地忘了反应。
聂茵气得头皮发麻,池家老爷子两年前就患了老年痴呆,除了池鸢经常去疗养院照顾,池家其他人根本不管,现在竟然用一个老人来威胁池鸢,真是卑劣!
池鸢抬头看着池景行。
“池景行,你用爷爷来威胁我,是不是忘了那也是你的爷爷,他对你不错吧?就是这么回报他老人家的?”
池鸢记得池老爷子的好,因为当年池家要认池潇潇当干女儿时,是池老爷子出面阻止的,觉得这样对自己的亲孙女很不公平。
但池老爷子早就放手了权利,又加上老年痴呆一年比一年严重,所以手头并没任何遗产,不然也不至于被池家放逐到疗养院去。
池景行的眉眼碾压下浓烈的阴鸷,看向池鸢的目光毫不掩饰愤怒与厌恶。
“你以为我想在爷爷面前说这些?我只是提醒你,等事情一闹大,难免有人去他的面前多嘴,爷爷对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若是他因为你出了任何问题,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心!”
这么一大顶黑锅砸下来,就是池鸢都有些受不住。
她看向暗自得意的池潇潇,嘴角凉凉的勾了一下。
“不就是和霍明朝的婚约么?他既然不想解除,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再闹。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在乎我,看来能爬他的床也不算什么本事,能把人的心拴住才是真的厉害。”
池潇潇气得差点儿破功,脸上的表情都快维系不住。
她的手还挽着池景行,这会儿忍不住用力,掐得池景行有些疼。
池景行扭头看她,还以为她是在怕池鸢。
“潇潇?”
池潇潇担心自己再被刺激几句,就会忍不住原形毕露。
毕竟霍明朝不愿意解除婚约这件事,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池大哥,你不是还要去开会么?别迟到了,鸢鸢毕竟是成年人,等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池景行点头,觉得这个女孩是真的懂事。
他看向池鸢,“真不知道你和潇潇谁才是池家的女儿,你有她一半的懂事,爸妈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在因为你丢脸。”
池鸢笑了一下,眉目自成一股风情。
“那你得庆幸她不是真的池家人,不然你们在一起,就是乱伦。”
一句话,直接恶心了两个人。
池鸢拉过聂茵就上车,心平气和的系着安全带。
聂茵看了反光镜一眼,真想倒退撞烂那辆车的前杠。
“池潇潇真是厉害,一边爬霍明朝的床,一边把你哥栓得牢牢的,我想知道圈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池鸢疲惫的闭上眼睛,被霍寒辞折腾一整夜,现在还双腿发软。
如今又被吓了一通,更郁闷。
“也许真有。”
周丹雯脸色变化两分,旋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寒辞,小心翼翼确认:“寒辞,你刚刚是说要为我邀请池凰来做导演?”
霍寒辞皱了皱眉,刚想否认不是为她。
可细细一想,之所以改变主意,的确是因为婚约不作数对她的补偿,便点头默认了。
周丹雯见状,眼睛一亮,原本郁郁寡欢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她用力扑进男人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心脏情不自禁的阵阵发颤。
不过她还记得和霍寒辞的约定,表现亲密的同时,语气却是——
“寒辞,做不成相伴一生的伴侣固然遗憾,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能以朋友、兄妹的身份继续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强求的……”
此言一出,原本打算推开她的霍寒辞顿时迟疑起来。
僵硬两秒,才缓缓抬起手,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见他终于放下之前的介怀与防备,重新接纳了自己,周丹雯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得逞的微笑。
从决定回来,她就只有一个目的,成为他的妻子,霍家的池鸢人!
什么兄妹朋友,那不过是眼下的缓兵之计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谁也无法反驳!
周丹雯心中的算计霍寒辞不得而知。
两人这个拥抱看似漫长,实际一触即离。
站在车外,扶着车门的侍者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是瞎子的模样。
两人相携入场,瞬间引来全场的侧目。
霍寒辞和周丹雯之间的关系外人不知,此刻看见两人珠联璧合的模样,只觉得二人好事将近。
什么‘般配’‘恩爱’‘一对璧人’之类的形容层出不穷的在耳边响起。
池鸢坐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凝望着连灯光都格外偏爱的两人,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仔细算算,已经有三年,没有体味过这种滋味了。
所有有周丹雯在的场合,她池鸢都永远像个格格不入的小丑。
霍寒辞,你说你们只是做戏,可这种谁也插不进去的气场,真的是一句‘假的’就能解释的吗?”
三年前,你用‘只是莫须有的猜测’来堵我的嘴,三年后你仍然用老借口,是笃定了我离不开你吗?
明明都把我忘了,拿捏我的手段却是一用一个准,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残忍?
池鸢眼眸微红,死死盯着被宾客包围的两人,心口泣血。
已经布满陈年旧伤的心口再添新痕,她用力攥着妮/可/整/理自己的手包,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露出异样。
“你看到了吗,他们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池鸢心脏一震,猛地回神,转头看向身旁,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
不知是什么时候摸到这边来的陆锦川嘴边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正用阴冷的眼神审视着池鸢。
“当初用尽心机和寒辞结婚的池鸢好歹有一纸联姻可以束缚着他,你有什么?”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目光轻蔑的打量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嘲讽,“一张和池鸢一模一样的脸吗?”
池鸢用力攥了下指甲,旋即缓缓露出一丝淡笑,语气冷而陌生,“你是?”
陆锦川的冷笑僵在了脸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池鸢,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真不是池鸢?
他深深的凝望他片刻,才恢复冷静,冷笑一声,讥嗤:“装神弄鬼!”
池鸢挑了挑眉,神色不变,冷眼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陆锦川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悦,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阴恻恻的警告:“你给我记住,霍寒辞是丹雯的未婚夫,不管你是池凰也好,池鸢也罢,休想破坏他们的感情!”
池鸢吃痛的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感觉他的话有些怪异。
虽然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人是霍寒辞和周丹雯感情的忠实拥护者,但她怎么觉得他偏的不是发小霍寒辞,反而是……
池鸢意味不明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
陆锦川似有所觉,面色瞬间又沉了两分,语气越发激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池家当年能倒一次,如今也能倒第二次,别试探我的底线!”
池鸢闻言,脸色终于冷了下来。
她用力甩开陆锦川的手,冷冷的看着他,语气讥诮,“你这么急不可耐,是在为谁着急呢?”
陆锦川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池鸢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冰冷且是毫不客气的威胁,“你说霍先生要是知道与他称兄道弟的好兄弟,实际上心里也在肖想他的未婚妻,会是什么反应?”
此言一出,陆锦川那张薄凉讥讽的冷笑脸终于完全变成了冷脸。
他眼神阴鹜的盯着池鸢,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没有温度,嘴角缓缓咧开,声音森然:“你可以试试,正好我也想知道完全毁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池鸢眯了眯眼,正欲开口,肩膀忽地一重,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毁掉她?你恐怕还不够格!”
池鸢眼瞳微缩,顿时没心思和陆锦川打机锋了,满脸惊讶的仰头看着来人,“黎烨,你回来了。”
“当然,总不能看着你受欺负。”
黎烨动作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旋即将目光放到脸色不善的陆锦川身上,神情依旧温柔,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凌厉逼人。
他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威胁道:“据我所知,陆家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你的弟弟吧?毁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相信由他来亲自告诉你,会更好。”
“姓黎的,你别太过分!”陆锦川怒声警告。
黎烨毫不动摇,冷冷回击,“那你应该先明白一个道理,别招惹不该惹的人。”
三人争执时虽然都默契的压低了音量,却还是引来了周围人侧目。
霍寒辞和几个熟悉的长辈简单应酬一番之后,便不自觉的开始在场中搜寻池鸢的身影。
虽然给她邀请函的时候她没表态,但他就是有种预感,她一定会来!
终于看见池鸢的身影时,霍寒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松了口气。
下一秒,看清她身边相携而站,姿态亲密的陌生男人时,一双剑眉顿时蹙紧。
向来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霍寒辞此刻狭眸微眯,敌意十足的隔空审视黎烨,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那个男人,是谁?
周丹雯也察觉到霍寒辞心不在焉,忍不住收紧了几分挽在霍寒辞臂上的手,不动声色的顺着他的视线轻轻一瞥。
看见池鸢和陆锦川等人时,温柔含笑的脸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瞬。
但她很快想起一件事。
“寒辞,你……”
周丹雯话还没说完,霍寒辞已经撇下她径自朝着池鸢所在的角落里走了过去。
她笑意微僵,用力闭了下眼,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鹜,旋即又若无其事的跟上霍寒辞的脚步。
走近了才看见,是陆锦川和池鸢起了争执。
此刻,陆锦川正用攥着池鸢手腕,眼神却盯着她身后的黎烨,冷声挑衅,“你可以试试,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动摇我的位置。”
黎烨眯了眯眼,没应他的挑衅,反而将目光落到了方才走近的霍寒辞身上。
他心脏微微一沉,面上却仍是不动如山,漫不经心的开口,“霍总是来替陆锦川出头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中三人皆是轻轻皱眉。
周围瞧瞧看看戏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变多了。
一边是发小兄弟,一边是关系匪浅的亡妻的血亲,霍总会怎么选呢?
池鸢隐约察觉到黎烨的意图,心中微沉,忍不住想开口,却被黎烨不动声色的摁住了。
她回头看了眼黎烨,心情复杂。
黎烨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让她只得暂时按耐下来。
周丹雯见状,脸色微冷,克制不住上前一步,重新挽起霍寒辞的臂弯,淡笑着回应,“锦川看池小姐神似故人,忍不住攀谈交流两句,寒辞怎么会插手阻挠呢。”
说罢,她眯起眼睛审视着两人,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池小姐也是个成年人,所思所想都有开口的权利,怎么要开口还得看旁人的脸色?莫非二位当真关系匪浅?”
她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将不利的刀口调转到了池鸢身上。
黎烨脸色沉了下来,意欲回击,池鸢抢在他之前出声,“是又如何?”
“你……”
周丹雯面色空白了一瞬,她实在没料到池鸢竟然会这么坦荡的在霍寒辞面前承认和黎烨的关系,语塞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我们都要给池小姐说声恭喜了。”
池鸢扯了扯嘴角,眼神平静得有些冷漠的划过两人交缠的手臂,最后落到霍寒辞脸上,“恭喜?”
她的语气暗含挑衅,霍寒辞冷淡的神情瞬间结冰。
他突兀的上前一步,同时挣脱了周丹雯的手,走到池鸢面前,狭眸微垂,定定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又冷又沉的声音响起:“我不同意。”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神色皆是一变。
陆锦川至此,才完全明白s过来周丹雯那么强烈的危机感从何而来。
池凰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寒辞失了冷静,这当真只是因为那张长得像的脸吗?
陆锦川眼神如刀,深深的剜过池鸢的脸,似是要从那寸寸皮肉间找出破绽。
池鸢似有所觉,不动声色的迎上他的视线。
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来自陆锦川的不怀好意。
猝不及防对上霍寒辞的视线,池鸢神情怔忪。
与此同时,霍寒辞不疾不徐的开口:“锦川,给池小姐道歉。”
寒辞,你不是吧?”
陆锦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寒辞。
霍寒辞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态度不容置喙。
陆锦川怒气涌上心头,正想发作,却无意对上周丹雯恳请的眼神。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冷冷的剜了池鸢一样,从齿间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眼周丹雯,见她竟然没有开口为自己说句话的意思,神色一黯,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池鸢没错过陆锦川刚刚看周丹雯的眼神,心中正惊异时,周丹雯突然朝她伸出手,“池导,合作愉快了。”
池鸢收敛思绪,注意到周丹雯故作姿态的浅笑,心中微微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慌,淡淡地反问:“哪里来的合作愉快?没记错的话,我貌似拒绝过周编辑了吧。”
她毫不给面子,周丹雯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嘛,寒辞会跟你谈的。”
池鸢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赶紧去看霍寒辞。
他竟然没作任何反驳,厉眉轻蹙,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说服她一般。
池鸢瞳孔微缩,忽然想起当初他执意要自己接《月光下的倒影》,当时他也是不问她意愿直接应下,然后……
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池鸢心脏一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握紧。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霍寒辞,和他做最后的确认,“是误会吗?霍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霍寒辞沉默两秒,答非所问道:“我会请最好的团队……”
“够了。”
池鸢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似冰。
她心情悲凉,懒得再听借口,冷笑了一声,语气越发冷然,“我以为……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多谢你这张邀请函,不过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说罢,她看也不看霍寒辞,径自越过两人离开。
黎烨见状,瞥了一眼周丹雯,轻嗤一声,丢下一句嘲讽后飘然离去。
“蠢货。”
周丹雯面色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又在心里释然了,掩饰着得意,适时的露出担忧和自责的表情。
“寒辞,你是不是还没和池导协商好?都怪我,因为能跟池导合作太高兴,一时间没忍住说了,这下怕是要浪费你的一番苦心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霍寒辞突然反问。
周丹雯的‘表演’停顿了一瞬,心虚得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声音也变得苍白起来,故作委屈的否认道:“寒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能邀来池导拍摄我的作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生事呢。”
霍寒辞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没再计较。
从别馆出来,池鸢直接联系了经纪人,“尽快给我找个房子,要隐蔽性好的小区……”
经纪人一头雾水,语气惊奇,“你之前不是说找到合适的地方了,不要我帮忙吗?”
“现在不合适了,总之你尽快找。”
池鸢也不和她解释为什么不合适,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时,副驾驶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她阴沉着脸降下车窗,看见黎烨那张脸,神情并未好上多少。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刚刚的事,等周丹雯冷静下来,一定会怀疑池鸢是不是还活着,你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