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蓉,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
我还没说话,远处的合欢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树干从中间裂开。
一杆红缨枪翻腾而出,飞到我面前,一枪将他打的连连倒退。
随后红缨枪化作一个清秀少年,护在我面前,满脸怒气的看着青罡。
“她死了,你感觉不到吗?”
看着青罡瞬间放大的瞳孔和痛意,清秀少年越说越气。
“是你杀了她,你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取走了她的内丹,害她绝望而死。”
我莫名的看了少年一眼。
他为何对我的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青罡踉跄一步,“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虚弱?”
少年皱起好看的眉头,“她被强行结了灵奴契你不知道吗?苏雅瞳三天两头的作死,她身上是一伤再伤。更何况苏雅蓉每天都下洗尘池。”
“可灵奴契只是转移了痛感而已。”
青罡此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原来,并不清楚什么是灵奴契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灵奴契不止是承受痛感,还承受所有的伤病。内伤也好,外伤也罢,通通会转到灵奴身上。”
青罡红着眼,猛的扭头看向父亲。
父亲对上他的视线,心虚的别开了脸。
“所以你们都骗我?”
苏雅瞳冷哼一声,“骗你又怎样?你本来也嫌弃她无用。”
“我......”
青罡脸色白了又白,最终在第九道天雷落下时,被苏雅瞳召了回去。
9.
“握紧我。”
红衣少年再度化成红缨枪,提醒我。
我刚握住他,就被他带着纵身向云端,迎上那一记雷击。
红缨枪与雷劫之间渐起无数火花,每一次碰撞我都感觉手臂发麻,几乎要被甩出去。
等到雷劫散尽,我身后竟然渐渐凝聚出尾巴。
一条,两条,三条......
族人们渐渐从疑惑到沸腾。
“怎么回事?苏雅蓉不是天生断尾吗?她怎么能凝聚出尾巴?”
少年在我身边双手叉腰,甚是自豪。
“你们懂什么,她才是真正的九尾狐仙。”
族人看看父亲,又看看苏雅瞳,很快就附和起了少年。
“对,她渡了雷劫,长出了尾巴,她才是九尾狐仙。”
“这么多年的供给,没想到供出来一个假的。”
......
听着众人的议论,苏雅瞳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她突然朝我祭出青罡剑,趁着少年与青罡缠斗时,她欺身而上,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一个死人,也想夺我的造化?真是异想天开,你去死吧。”
我在化尾时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不甘的瞪着她。
没有痛感,但身后刚凝聚出的九尾开始消散,渐渐的,我的身形也开始消散。
“不。”
青罡和红衣少年同时嘶吼一声,向我奔过来。
青罡泪流满面的伸手在空中徒劳乱挥,企图抓住我消散的灵体。
“我杀了你。”
红衣少年化身成枪,可枪尖停在苏雅瞳面前,再也无法寸进。
“混蛋,要不是受天道束缚,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父亲此刻飞了过来,一巴掌打在苏雅瞳脸上。
“你在做什么?她是你的姐姐,她已经死过一次,你为什么又杀了她?”
族人们也开始纷纷声讨。
“她已经有了九尾,马上就能飞升,这是我们忘忧谷的第一只九尾仙狐啊。”
“罪人,苏雅瞳,你是我们忘忧谷的罪人。”
“闭嘴。”
苏雅瞳大吼一声,催着青罡剑对准了下面的族人。
“我才是九尾仙狐,谁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杀了谁。”
长生钟又响了。
我的灵体并没有消散。
在长生钟响第三下时,我的灵魄又回到了青罡身边。
宛如渡劫前一样,没有人能感觉到我分毫。
他开始向苏雅瞳要很多的灵石、灵露,拼了命的修炼。
就连苏雅瞳撒娇让他陪她去洗尘池,他也不再去。
终于在某一天,他强制冲破了剑灵契约。
付出的代价,就是他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人。
苏雅瞳冲进来找他质问时,正好落进了他的圈套里。
他把苏雅瞳关在我的花岩洞,一条一条砍了她的尾巴,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掐着她的下巴,整个人宛如入了魔一般。
“你也配成为狐仙?你看看你,雷劫一来你就跑,你凭什么?”
“你不及雅蓉半分,她才应该是真正的仙,而你是地上的泥。”
苏雅瞳被他割了尾巴,心里也是恨及了他。
百般哀求无果后,也不再对他柔情小意。
“哈哈,你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别忘了,是你亲手剖了她的丹给我的。”
青罡沉了脸,一阵寒光闪过,苏雅瞳的腹部就出现一个大口。
他将手伸进去,将内丹掏了出来。
“你说的对,是我亲手掏了她的内丹,如今便也亲手掏了你的。”
话落,他竟直接将内丹捏碎。
苏雅瞳痛的连声哀嚎,直到声音沙哑,再换不来任何人的心疼。
10.
父亲和母亲为我立了个衣冠冢,却被青罡毁了。
他盯着他们二人,字字带刀。
“别用你们的脏手来做跟她有关的事,尤其别提她的名字。”
“你们曾用这双手干了多少伤害她的事?你们配为人母吗?”
父亲和母亲满脸愧疚的哭着离开,他自己又靠着我的衣冠冢嚎啕大哭。
“我是个混蛋,我怎么能认错呢?”
“明明你才是尊上,我心里有了感觉,却非要听信他们的鬼话。”
“我才是那个大傻子。”
我听得直犯迷糊,只当他已经神志不清。
他哭着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后,才摇摇晃晃着离开。
青罡离开了忘忧谷。
他找到赤狐族族长,沙狐族族长,虎族族长一一谈了合作。
我皱眉听着他与他们细致的谋划,感觉他是真疯了。
后来,忘忧谷真的被攻破了。
族人们被奴役,被装在笼子里担惊受怕时,青罡对着他们笑。
“你们怕什么?从前不是总对雅蓉这样?”
“你们还说成为灵奴是她的使命,现在,你们也可以享有这个使命,谁先来?”
回答他的,只有不断地哀求和忏悔。
但没有用,青罡变得偏执又残忍。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们灭绝的,我会让你们留有后代,但会永世为奴。”
看到他们越发惊慌失措的脸,青罡就笑得越发开心。
而父亲和母亲还有苏雅瞳,则被强制结下了灵奴契。
我的父亲和母亲直到此刻才明白,灵奴契一旦结下,除非是灵奴死,否则永生都挣脱不了桎梏。
而我的灵奴契之所以一再松动,其实是天道使然。
父亲哭着大骂自己。
“雅蓉明明有一再解释,我为何就是不信她?我真是混蛋。”
但青罡并不会因为他几句忏悔而放过他。
他将父亲和母亲带去了洗尘池,将他们锁在旁边的石柱上,而和他们结契的人在洗尘池里谈笑风生。
宛如剥皮抽筋一般的痛苦席卷全身时,他们突然想起幼小的我,曾在洗尘池边疼到向他们求助。
他们当初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一行清泪从父亲眼角滑落,他抬头看向母亲,道:
“苏蓁,我们真的对不起孩子。”
母亲却只是嘲讽一笑,“你如今不过是知道她才是那只九尾你才如此说。”
“当初她刚出生,你便嫌她丑,嫌她没有尾巴。”
“我为何会嫌恶她,说来也是受了你的影响。”
父亲几欲开口,却发觉真相似乎真的如此,便越发的沉默下去。
青罡最疯的时候会把他们锁在洗尘池里放血,看着血染红池水,他又会残忍的告诉她们。
“没关系,一个时辰后池水又会恢复如初,到时,我会再来。”
母亲怕急了他,求他给自己个痛快,却都被他无视过去。
至于苏雅瞳,她被青罡扎穿了琵琶骨后,送给了赤狐族族长。
赤狐族族长有个孱弱没有灵力的小女儿,于是在青罡的建议下,他强制将苏雅瞳与小女儿结了灵奴契约。
从那以后,赤狐族长的小女儿再也没生过病,能跑能跳,上山下海,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苏雅瞳却过的苦不堪言,享受到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快感’。
11.
青罡与这三位族长达成约定后,就自断了。
他特别狠的将自己的剑身断成了好几节。
他说:“雅蓉,我多想掏了自己的内丹来陪你,感受你当时的痛苦。可惜我没有内丹,所以我只有这种方式了”
“原谅我,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认错你。”
后来这几节剑身被一个马贩子捡了去,熔了以后做成了铁蹄。
昔日神剑,如今被碾落泥里,日日踩踏。
真叫人唏嘘!
这一切结束后,我的魂魄再次被一股力量包裹,让我陷入了沉睡。
再次舒醒,我成了天界的战神。
而那把红缨枪,本就是我的本命神兵,所以才会一直守护着我。
万年前,我是有苏族飞升的女帝姬。
因性格豪爽,恩怨分明,时常在天界打人,将天帝惹的烦不胜烦,就把我调到魔海,专门干镇压的事。
后来魔族出了九个魔童,将封印阵冲的摇摇欲坠。
为了阻止他们冲破封印逃进凡间,我舍了九尾化成新的封印阵法。
可天族出了叛徒,他毁了我的九尾,将魔童放了出来。
幸好当时帝君带着天禄宝库里的神器来替换我的九尾,碰到出逃的魔童,当即用神器再度进行了封印,这才免去人间的一场浩劫。
但对于我的虚弱,他束手无策,最后翻遍典籍,才想出渡劫恢复神元的办法。
这才有了忘忧谷的两千年。
说起来,这忘忧谷的白狐族正是我有苏族的一脉旁支。
挑着旁支来渡劫,说到底,也是想帮扶一下自己的族人,不然苏雅瞳凭什么生来六尾?
只是她不争气。
修炼本就是对身心的磨炼,她怕痛,非要整个什么灵奴契出来,结果害人害己。
而青罡,其实我们也是万年前的缘分,只是他一再背叛于我,属实是孽缘。
那时,青罡是天界神兵库一把蒙尘的剑。
所有人都觉得它品质低下,法力也不够,就连打理神兵库的小仙都不愿意搭理他。
是我发现了他,觉得好歹是神兵,如此蒙尘岂不可惜。
于是我将他带回了战神殿,日日亲手擦拭,亲自灌输法力,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本想认我为主,但小红从出生起就伴着我,他霸道,不许我收了青罡,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他收作门下弟子。
谁知他因此心生不满,觉得我厚此薄彼,将损毁我九尾的办法泄露给了那个叛徒。
后来他本应该被再次尘封,他却想着要给我赎罪,偷偷跑下来陪我渡劫。
看来有些事,真就是注定好了的。
他如果不下来,我约莫也不会死的那样凄惨。
不管怎样,如今总算归位,至于前尘往事,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