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言霍随洲小说
继续看书
孟挽言心下一慌,正要走进主厢房。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位玄衣男子走了出来。苏瑾望着满身酒气的孟挽言,冷笑道:“赵阁老回来得可真‘早’。”“若是再‘早’一些,只怕就能称心如意了。”孟挽言听出他话中的讽意,不悦道:“五皇子这是何意?”

《孟挽言霍随洲小说》精彩片段

孟挽言心下一慌,正要走进主厢房。

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位玄衣男子走了出来。

苏瑾望着满身酒气的孟挽言,冷笑道:“赵阁老回来得可真‘早’。”

“若是再‘早’一些,只怕就能称心如意了。”

孟挽言听出他话中的讽意,不悦道:“五皇子这是何意?”

“何意?”苏瑾凤眼微眯,露出一丝阴冷。

“今日小桃若不是在宫门处遇见我,拿着我的令牌去请太医,姐姐今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孟挽言眸色一紧,看着苏瑾压抑的怒气,忽道:“五皇子对你的堂姐,可真是‘关怀备至’。”

苏瑾面色微变,沉声道:“她是我的姐姐,我自当如此。”

“姐姐?五皇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来历?”

孟挽言的话一下刺到苏瑾的心里。

他非皇室亲生,这是他最避讳的事情。

苏瑾阴着脸,寒声道:“那又如何?我们自幼的情分不是外人可比的。”

“倒是你,姐姐当初下嫁于你时,若知道会有今日,定追悔莫及。”

话落,苏瑾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可笑至极!”

说完,他甩袖离去。

孟挽言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过了片刻,才走进寝房。

只见床上女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由的愧疚。

半夜。

霍随洲醒来的时候,睁眼便看见守在自己床前的孟挽言。

孟挽言见她醒来,温声道:“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

孟挽言抚了抚她的额间:“我将手牌给了小桃,以后可随意进宫传唤太医。”

昏暗的灯光,她看着孟挽言熟悉的脸,流露出和从前般的温柔。

她忽然问:“阿晋,你恨我吗?”

成婚八年,她没能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在今天在书房,霍随洲才知道他心中的不甘。

对啊,谁不渴望儿孙满堂,环绕膝下。

可她偏偏给不了他。

这突来的问题,让孟挽言心口一窒。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恨你?”

霍随洲眼睫微垂,“阿晋,你还记得成亲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没等孟挽言回答,霍随洲自言自语:“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是两情难共,不若一别两宽。若你的心已经不似从前,我便成全你,放你自由。”

‘一别两宽……放你自由’几个字,让孟挽言莫名一慌。

他长臂将霍随洲揽入怀中,沉声:“今日在书房是我失言,你别生气,往后我多陪你。”

霍随洲不喜欢孟挽言似是因为被威胁而道歉。

她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出声:“阿晋,若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

……

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真心改过。

孟挽言最近的日子,常常早归。

就连外面他和李清婉的传言也渐渐消失,府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今日我要去一趟邻县,三五日即回,你注意身子。”

孟挽言身着便服,握了握霍随洲的手。

霍随洲抿了抿唇,从袖中拿出一个蓝色的荷包:“好,你将这个带上,可保平安。”

说着,给他系在腰间。

孟挽言黑眸暗了暗,没再多说,与霍随洲告别后就走了。

霍随洲看着他的身影,莫名的不安。

两日后。

霍随洲突然收到一封神秘来信。

‘孟挽言不在邻县,他在城北永街巷第十三家。’

霍随洲的心猛的一沉,握着信的手不断收紧。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备车。”

永街巷。

霍随洲刚一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只见那身影扶着一位怀着八九月身孕的女子往院内走去。

他的腰间,正挂着一枚熟悉的蓝色荷包。


霍随洲看着孟挽言扶着那女子进去,脸色瞬间惨白。

心口忽的一痛,强烈的窒息感似将她淹没。

她虚弱的身子晃了晃,幸被小桃扶住。

怔在原地许久,霍随洲终是转身离去。

郡王府明珠院。

霍随洲来到自己的书房,将常用之物一件件收拾起来。

都是从前孟挽言送她的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她一直小心珍藏着。

将东西一件件收进箱子,霍随洲渐渐红了眼眶。

直到她的手触到一本泛黄的书。

西厢记……

还记得那年初夏,她与孟挽言曾一同写下一句情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书页上两人一起写下的那行字。

她的前半句清晰可见,孟挽言的后半句已被潮湿的水汽晕染,模糊不清。

定不负相思意……

霍随洲的手缓缓抚过那行字,清泪落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直到天色渐白。

霍随洲才回到房内,靠在软塌上沉沉地闭上了眼。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那时的孟挽言一身白衣,满脸的温柔和煦。

他拿着那枝带着晨露的杏花笑着望向她:“阿芷,你可愿嫁给我?”

清泪滑落,霍随洲喃喃出声:“不愿意……”

夜晚。

孟挽言回来了。

霍随洲没等到他来明珠院,倒是他的贴身侍卫冬青过来了。

“夫人,李小姐突然心悸难受,大人先去藏春阁瞧瞧,稍后便过来。”

冬青将话传达完,便恭敬的告退。

“太过分了,她是什么东西,也值得郡马爷去瞧……”小桃率先不平起来。

霍随洲眸色黯淡,什么也没说,只抬手给怀里的雪球顺着毛发。

一直到子时,孟挽言才一身寒气推门而入。

突来的冷气,霍随洲趴在榻上不住的咳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孟挽言正要上前,霍随洲抬手制止。

孟挽言明白过来,她身体弱,向来受不得寒,刚才定是他带了寒气进来。

他后退几步:“我先去换身衣服。”

说完,孟挽言走进了里间。

霍随洲趴在榻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刚才的那股寒气中,带着陌生的脂粉香。

也不知道是永街巷那个女人的还是李清婉的……

片刻之后,孟挽言从里间出来。

他将一个小锦盒递给霍随洲:“看看喜欢吗?”

霍随洲打开了礼盒,里面放着的是一盒口脂。

可自己从不用这种东西……

霍随洲默默地合上了盖子,看着他处变不惊的脸色。

“你费心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孟挽言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轻抿着。

霍随洲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忽的一滞。

“我给你的那个荷包呢?”

“荷包?”孟挽言低头,愣了一下,道:“许是刚刚随手放在里间了,等会再去拿。”

“我去吧。庙里的师父说,得时时刻刻带着才有用。”

霍随洲说着正要起身。

“等等。”孟挽言拦住她,皱起了眉,“那荷包,今日不小心丢失了。”

霍随洲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半晌后,才问:“当真是不小心丢失了吗?”

“嗯。”

霍随洲眼里最后一丝光淡去。

昨日在院外,她亲眼见到他扶着那女子往屋内走去。

蓝色的荷包掉落在地,他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做,继续往屋里去了。

……

霍随洲将锦盒放下,而后在孟挽言的视线下打开案桌抽屉。

她将早就准备好一封合离书递到他面前。

孟挽言眸色怔住:“你什么意思?”

霍随洲平静地望向他,眼中毫无情绪:“阿晋,我们和离吧。”


孟挽言一把掐住了霍随洲的手腕,额间青筋直跳。

“你一定要这么无理取闹吗?”

成婚八年,两人偶有争执,可她从来就说过这种话,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带李清婉回来?好,我让她先离开府中,也允许你回王府去住几天,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孟挽言思索着自己这些天做的事,能想到的也就这些。

“你允许我……”

霍随洲的眼尾一下红了,她一点点的掰开孟挽言的手,“我是堂堂永安郡主,请你记住,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你的同意。”

“今日这封和离书,也仅仅只是告知你,我心意已决。”

一袭话打的孟挽言措手不及。

他沉下脸色:“你当真要如此?”

霍随洲没有回答,可她决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挽言烦闷不已,他将和离书摔在地上,“你别忘了,我们是圣上赐婚,无法合离。”

霍随洲眼尾微红,她怎么会忘,又怎么可能忘。

当年父亲担忧赵家落没,她嫁过去会吃苦,所以对两人的婚事一直没有松口。

于是孟挽言便亲去圣上面前,求他赐婚。

他跪在金銮殿,当着陛下和爹爹的面,说永不负她……

往事历历在目,可人心却不复当年。

霍随洲忍住酸涩,苍白的唇轻启:“放心,这次,我会亲自去求皇伯父。”

孟挽言听闻这话,周身的冷意更甚:“和离书我不会签,你若执意,那便只有休书一封!”

孟挽言说完,拿出纸笔下笔飞快便写出休书一封。

霍随洲怔怔看着孟挽言,直到那封休书递到她的眼前。

笔迹苍劲有力,醒目的一行字落入她的眼帘。

两看生厌,就此情断义绝……

原来,她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都是奢望……

他只要恩断义绝。

霍随洲看着那行字,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你之所言,倒也恰当。”

话落,她正要伸手接过。

孟挽言却忽的问道:“霍随洲,你对我真有过情谊吗?”

霍随洲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

没等她回答,孟挽言又道:“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没心。”

没心……

霍随洲攥着结婚证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如果她没心,应该就不会在这婚后的八年里,一次又一次独自承受他的背叛。

也不会沦落到看着他养歌姬、养外室,却不敢质问,默默收拾烂摊子。

离开前,霍随洲最后看了孟挽言一眼:“我很快派人带走我的东西。”

孟挽言紧抿着唇没有回话,看着她背影,一阵恍惚。

明珠院。

小桃看着站在窗边消瘦的霍随洲,焦急不已:“郡主,您怎能真的接了休书。若名声坏了,就再没人敢娶您了。”

“如此甚好,也不必再去连累别人家了。”

“和孟挽言成婚的这八年来,一开始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所以他想要一个孩子,我想成全他……”

霍随洲转过身,感受着心脏的抽痛,强扯一笑。

“只要我走了,他便能光明正大的给孩子一个名分。”

“郡主……”小桃红着眼眶,不知怎么安慰。

“没事,去收拾东西吧,等会就回王府了。”

霍随洲说完,小桃擦了擦泪,应声去了。

一直到她坐上回府的马车,孟挽言也不曾出现。

马车摇摇晃晃,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八王府的门口。

霍随洲下车,一眼便看到母亲冷着脸抱着雪球站在门口。

她刚上前,八王妃抬手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夜色漆黑,霜寒露重。 


郡主府。


孟挽言满身寒意,用力推开寝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清婉的事是你做的?”他眉眼间压着沉沉的怒意。


桌案前,抱着手炉的霍随洲转过身,淡淡道:“是,我让人去警告了她。”


大街小巷,孟挽言和清倌李清婉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孟挽言刚入内阁,正得圣宠,此事若是传入宫中,只怕会惹的龙颜震怒。


话落,她抬眉看向孟挽言:“阿晋,你以前不去那种地方的。”


“不可理喻。”孟挽言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霍随洲细细地品味着这四个字,心一阵阵的抽痛。


她按住了心口,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是雪球,一只波斯猫。


是八年前孟挽言不远万里从西域带来送她,说这只猫的眼睛像极了她,清澈明亮。


如今猫已经老了,不似从前活泼,他们二人也不复当年了。


雪球朝着不远处轻轻‘喵’了一声,霍随洲循声望去。


桌上是早已经凉透的药婉。


霍随洲自幼体弱,一直靠着汤药调理。


“雪球……谢谢你……”她轻轻地摸了摸雪球。


她还记得,从前的孟挽言一日不亲自见她喝药,便寝食难安。


可不知从何时起,对于此事,他再没问过一句。


也是,他现在手握重权,是锦国开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老,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


可却早就不是当初清晨策马,踏着晨露,去城外为她折第一支杏花的少年了……


孟挽言换了一身衣服后,又离开了,就连看到桌上的药碗,也是一脸的冷漠。


终归这次是碰到了他心中那个不该碰的人……


一夜没睡。


翌日清晨,侍女小桃匆匆而来。


“郡主!”


霍随洲抬头,轻声道:“怎么了?”


“刚才府中的下人出去采买,听到外面到处在传……在传……”


“在传什么?”


小桃犹豫几番,如实禀报:“说您不能生养,仗势欺人,恶毒善妒,肆意欺压无辜百姓。”


体弱……不能生养……善妒……


句句属实,也字字诛心。


霍随洲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桃却愤怒至极:“当年若不是夫人您执意要下嫁来到赵家,赵家哪有今天!如今飞黄腾达了,大人居然……”


“小桃!”霍随洲皱了皱眉。


小桃自知失言,只好讪讪住嘴。


霍随洲摸了摸怀中的雪球:“没关系,等过些时间,就没事了。”


这些年,妒妇的名头,霍随洲早就已经习惯了。


小桃见霍随洲情绪低落,便提议道:“郡主,听说如今龙泉寺的枫叶正红,我们去瞧瞧?”


霍随洲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小桃担忧的眼神,不忍拒绝,应了下来。


“那我去叫车夫套车!”


小桃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


马车一路摇晃往龙泉寺而去。


龙泉寺门口。


霍随洲下车,正好遇上对面马车的一女子也下来。


那女子一身浅蓝色衣衫,面色清若芙蕖,举止落落大方,引人侧目。


那女子瞧见了霍随洲,上前盈盈一拜:“姐姐。”


“住嘴!谁是你的姐姐?”小桃厉声喝止,“一个奴籍女子,别脏了我家郡主的眼!”


霍随洲一怔,很快了然:原来这就是李清婉。


那李清婉神色不改,道:“赵郎已经为我赎身,婉儿如今已是平民之身,唤您一声姐姐如何不对?”


“还是说,夫人的身体撑不到喝我入门茶的那一日?”


此话一出,霍随洲脸色微变。


她按住暴怒的小桃,扫了眼身后的粗使婆子,淡淡道:“给我掌嘴!”


话落,霍随洲转身往寺内而去,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龙泉寺后院。


秋风萧瑟,枫叶漫天,红如残阳。


霍随洲穿着白色披风,站在枫树之下,任由残叶满肩。


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似将往事荡回。


“阿芷,我以后每年都会陪你来这里……”


“阿芷……”


残叶在指尖被碾碎,曾经的誓言好像也烟消云散。


霍随洲拢了拢披风,正欲离去。


“姐姐。”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霍随洲回身,一身青色长袍,眉目温润的男子正立于不远处。


“小瑾。”


来人正是当今五皇子,苏瑾。


苏瑾缓步上前,看着她孤身一人,皱起了眉:“今年,他又没陪你来吗?”


霍随洲微怔,不答反问:“这几年,倒是年年遇到你?”


“生来本是常红叶,一染相思便不同。”苏瑾一笑,“我还记得,这是姐姐最喜欢的诗,也是我最喜欢的。”


霍随洲眸色一暗:“今日天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宫吧。”


苏瑾看着那背影远去,久久未曾离开。


郡王府。


霍随洲困倦的缩在榻上。


昨夜孟挽言一夜未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郡主。”小桃进来,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昨日龙泉寺门口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说您心狠手辣,欺压百姓。”小桃满脸气愤,“一个贱人,打就打了,难道打不得吗!”


“郡主,我再派人去教训她一下!”


霍随洲摇摇头,只道:“清者自清,何须多言。只要她不再传和孟挽言的事就好。”


话落,她靠在软塌上缓缓闭上眼。


她的身子不允许她过于动情绪,不就是被冤枉吗?这些年,都习惯了。


傍晚。


门房来禀,说孟挽言回来了。


霍随洲忙起身去迎接,到了门口,却空无一人。


小厮忙跪下道:“郡主,大人他……带着一女子去了西院的藏春阁。”


霍随洲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去藏春阁。”


一路上不少异样的目光袭来,霍随洲仿佛都没有看见。


她径直来到藏春阁,还没进门,就看到孟挽言出来。


两人相视。


“郡主,你有没有觉得你变了?”孟挽言却先声夺人,“你何时变得这么嚣张跋扈,蛮横无理。”


变了?


霍随洲被这句话打的猝不及防。


变得到底是谁?


从前孟挽言私下又何曾唤她郡主。


咽下喉中苦涩,霍随洲看着他:“她顶撞皇室,出言不逊,按律法应鞭笞一百,游街示众。我只打了她十巴掌,你是觉得轻了吗?”


孟挽言的脸色微沉,遂冷声道:“那我让她以后住在府中,郡主总管不了吧。”


霍随洲脸色霎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孟挽言看着她苍白的脸,放软了声音:“郡主,你是我的正妻,这一点绝不会变,你为何总要和一个歌姬过不去?”


霍随洲仰头看向孟挽言熟悉的脸,却骤然觉得陌生无比:“所以,你将她接进来是怕我害她吗?”


“来人,送郡主回去。”孟挽言显然是没了耐性。


如今连哄骗一句他也嫌麻烦。


霍随洲眼眸微垂:“我自己会走。”


回到孤寂的寝房。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雪球慢慢走到她面前。


轻轻抱起雪球,霍随洲坐回榻上。


“八年,也只有你没变。”她嘴角勾起苦笑。


一阵寒风吹来,霍随洲猛地咳嗽了起来,。


第二日。


霍随洲才起身,小桃就来禀报:“郡主,王妃来了。”


母亲来了,霍随洲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门外,一华服中年女子带着一白发老头走了进来。


“芷儿,这是我为你寻的名医,你快来看看。”


霍随洲知道自己犟不过母亲,只好顺从的伸出手腕。


大夫隔着丝巾摸脉,面色越来越凝重。


片刻后,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草民无能,郡主寒气入骨,此生只怕无法有孕了。”


话落,身后传来响动。


霍随洲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是孟挽言!


“母亲。”孟挽言微微躬身行礼。


八王妃不曾想孟挽言会出现,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忙转头对着侍女道:“春分,送大夫出去。”


春分应声,引着大夫出去。


八王妃神色如常的笑着道:“看来外面的话也当不得真,这大夫不过徒有虚名。”


孟挽言闻言未语,只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屋内静了下来。


这时,霍随洲咳了咳,起身道:“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我先送母亲回去。”


孟挽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出府的路上,八王妃安慰她:“江南那边有位神医,极善妇科,下次母亲便将他请来。”


霍随洲喉咙一哽,不想让母亲的希望落空,哑声道:“好。”


秋日的阳光撒落在她全身,却越发寒冷。


八王妃看着女儿身上厚重的大氅,不由心疼:“是为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你现在都不能为赵家开枝散叶……”


“若是有个孩子,你和孟挽言之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八王妃说着,眼眶微红。


霍随洲心中一涩,这段时间外面的风言风语,母亲想必也知道了些。


这些年,母亲为了她的身子,一直东奔西走,四处访医。


“娘,你别这么说。”霍随洲牵住她的手,安慰道。


如今,她和孟挽言之间,就算有了孩子,又能有多大的改变呢。


眼看到了府门口,八王妃又将一瓶丹药塞进霍随洲的怀里。


“这是娘从老君山庙求的灵丹,每天服用三次,一定要吃。”


霍随洲看着怀里的丹药,喃喃出声:“娘,您为什么非要我生孩子呢?”


明知道不可能……


八王妃闻言,抬手将霍随洲耳畔的碎发抚去。


“母亲别无所求,只盼着你能和常人一般,多子多福,承欢膝下。”


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这样,希望儿孙满堂,子孙环绕。


霍随洲看着母亲孤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孝。


父亲长年驻守边疆,自己并没有照顾母亲,也没能陪着她……


书房。


孟挽言坐在桌案后,提笔久久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


他抬头,看见来人便不悦皱眉:“你来做什么?”


霍随洲闻言,胸口微涩:“阿晋,我想回王府住几日,陪陪母亲。”


孟挽言手一顿,随即沉下音量:“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你生不出孩子,难道是我的错?”


霍随洲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孟挽言还在说话:“每次看完大夫都是一样的结果,我还未曾说什么,你就开始闹了?”


他说完发现霍随洲惨白的面色,这才克制下来。


“我早说了,没有孩子这件事我认了,以后你别再折腾了!”


气氛一下冷寂下来。


霍随洲面色惨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扶着门框,转身离开。


孟挽言没有在意她踉跄的步伐,只烦躁不已。


他不明白曾经温顺娴静的霍随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将笔一放,他起身往府外而去。


夜晚。


孟挽言满身酒气,推开明珠院的门。


只见四周脚步繁杂,灯火大亮。


小桃见他进来,‘扑通’一声跪下。


“阁老,郡主可能要不行了……”


孟挽言心下一慌,正要走进主厢房。


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位玄衣男子走了出来。


苏瑾望着满身酒气的孟挽言,冷笑道:“赵阁老回来得可真‘早’。”


“若是再‘早’一些,只怕就能称心如意了。”


孟挽言听出他话中的讽意,不悦道:“五皇子这是何意?”


“何意?”苏瑾凤眼微眯,露出一丝阴冷。


“今日小桃若不是在宫门处遇见我,拿着我的令牌去请太医,姐姐今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孟挽言眸色一紧,看着苏瑾压抑的怒气,忽道:“五皇子对你的堂姐,可真是‘关怀备至’。”


苏瑾面色微变,沉声道:“她是我的姐姐,我自当如此。”


“姐姐?五皇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来历?”


孟挽言的话一下刺到苏瑾的心里。


他非皇室亲生,这是他最避讳的事情。


苏瑾阴着脸,寒声道:“那又如何?我们自幼的情分不是外人可比的。”


“倒是你,姐姐当初下嫁于你时,若知道会有今日,定追悔莫及。”


话落,苏瑾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可笑至极!”


说完,他甩袖离去。


孟挽言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过了片刻,才走进寝房。


只见床上女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由的愧疚。


半夜。


霍随洲醒来的时候,睁眼便看见守在自己床前的孟挽言。


孟挽言见她醒来,温声道:“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


孟挽言抚了抚她的额间:“我将手牌给了小桃,以后可随意进宫传唤太医。”


昏暗的灯光,她看着孟挽言熟悉的脸,流露出和从前般的温柔。


她忽然问:“阿晋,你恨我吗?”


成婚八年,她没能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在今天在书房,霍随洲才知道他心中的不甘。


对啊,谁不渴望儿孙满堂,环绕膝下。


可她偏偏给不了他。


这突来的问题,让孟挽言心口一窒。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恨你?”


霍随洲眼睫微垂,“阿晋,你还记得成亲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没等孟挽言回答,霍随洲自言自语:“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是两情难共,不若一别两宽。若你的心已经不似从前,我便成全你,放你自由。”


‘一别两宽……放你自由’几个字,让孟挽言莫名一慌。


他长臂将霍随洲揽入怀中,沉声:“今日在书房是我失言,你别生气,往后我多陪你。”


霍随洲不喜欢孟挽言似是因为被威胁而道歉。


她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出声:“阿晋,若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


……


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真心改过。


孟挽言最近的日子,常常早归。


就连外面他和李清婉的传言也渐渐消失,府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今日我要去一趟邻县,三五日即回,你注意身子。”


孟挽言身着便服,握了握霍随洲的手。


霍随洲抿了抿唇,从袖中拿出一个蓝色的荷包:“好,你将这个带上,可保平安。”


说着,给他系在腰间。


孟挽言黑眸暗了暗,没再多说,与霍随洲告别后就走了。


霍随洲看着他的身影,莫名的不安。


两日后。


霍随洲突然收到一封神秘来信。


‘孟挽言不在邻县,他在城北永街巷第十三家。’


霍随洲的心猛的一沉,握着信的手不断收紧。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备车。”


永街巷。


霍随洲刚一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只见那身影扶着一位怀着八九月身孕的女子往院内走去。


他的腰间,正挂着一枚熟悉的蓝色荷包。


霍随洲看着孟挽言扶着那女子进去,脸色瞬间惨白。


心口忽的一痛,强烈的窒息感似将她淹没。


最新更新
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