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画走出监狱,萧逸还是像上次一样在门口等她。
可画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到了车上,萧逸也什么都没问,一路安安静静,回到临市。
可画一路都在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
爸爸怎么知道自己的职业是教师?他说的对不起母亲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真的还有其他孩子?而这一切和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很想知道,是不是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去探视父亲。如果真的有,那这个人就是关键。
周一,程菲还是没来上课,电话依然关机。可画又找到管教务的吴校长,希望学校能报警处理,毕竟程菲还是未成年人。
吴校长直接给程菲的爸爸打电话,打到第五个对方才接听。
“程先生,程菲周五旷课,今天也没来学校,请问您知晓此事吗?”校长问。
“我不太清楚,她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自己单独住。”
可画和校长对视一眼,校长继续说:“她还是未成年人,需要有监护人。”
“我又没说不管她,是她自己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非要住在老房子里,我就给她请了个保姆照顾她。”
“那程菲这几天晚上回家了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问问保姆。”
“程先生,如果程菲真的没回去,也联系不上本人,我们校方建议尽快报警,她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有太多危险。”
“报什么警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等我问清楚再说。”
他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可画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吴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急,等他问问清楚。”
吴校长已经五十多岁,是一位有多年管理经验的女校长,工作几十年下来,什么样的家长都见过了,这种不负责的也不在少数。
“可画,这种事还是得以监护人的想法为主,咱们校方只能尽力帮助。我们不能贸然报警,否则家长闹起来,对学校的声誉会有影响。”
可画点点头。
程菲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保姆说程菲从周四到今天一直没回家。”
“请问你有什么打算?报警处理吗?”吴校长问。
“我先想办法找找她再说吧,这事你们学校也有责任。”
可画实在听不下去,“程先生,她是周四放学自己出的校门,学校门口有监控,放学后的时间是法定监护人负责的。”
吴校长忙接过话,“程先生,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程菲。”
对方二话不说,又挂断了电话。
可画回到教室,陪孩子们一起上自习。心里还是放不下程菲的事情。
下班后,她打电话给沈佳琪。
“佳琪,你知道那些富二代平时都喜欢在哪里玩吗?”
“干嘛?你要去找个富二代小哥哥玩玩?”
“别没正形,快告诉我,有正事。”可画说。
“一般都是在酒吧,KTV,酒店,会所这些地方玩,出什么事了?”
“有个女学生,可能误入歧途了。”
“被富二代拐走了?”
“有可能。”
“那你逞什么能?她父母呢?”佳琪问。
“父母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生活,没人管她。”
“真是狗屁父母。”
“你知道哪里的酒吧人气旺吗?”
“南山路酒吧一条街。你不会真的一间间找过去吧?”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没有。”
可画挂断电话,直奔南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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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允许你离开,不许走!”
他把她拉回到床上。她看着他,“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承诺。”
他冷着一张脸,“我没说只有一次。”
可画闭了闭眼,做个交易还真难。
可画躺回床上,背对着陆明湛。陆明湛也冷着一张脸,当初谈交易的时候,可是她主动的,现在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时候去海城?”陆明湛点了一根烟。
“我只有周末有时间。”可画说。
陆明湛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和长长的头发。
监狱正常情况下周末是不允许探视的,他得找人做特殊沟通,但既然答应了她,就这么办吧。
“你之前打了张家兄弟?”他记得萧逸说过这事。
可画犹豫了一下,“打了。”
陆明湛微勾了下唇角,她倒是坦诚。
“你那点花拳绣腿,以后别总拿出来,容易惹麻烦。”之前在酒会他试过她的力道,打那张家兄弟估计也是趁其不备。
可画没说话,这是她自己的事。
“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打我电话。”
可画想了想,“还是…交易?”
陆明湛笑了,“当然,有资格和我谈交易的女人也不多。”
可画觉得,她应该不会再和他谈交易了。如果爸爸还是不肯见她,不肯说出当年的真相,那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人活着,有些东西也是注定的,就像自己坎坷的命运,那是从半空摔进泥土里宿命,无论是痛了还是死了,都怪不得谁。
可画很久才睡着,半夜里不自觉的翻了个身,蜷缩在陆明湛身边。陆明湛醒了,他一向睡眠浅,以前身边的女人,他从不允许在自己身边过夜。
他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很美,很清澈,也许是因为她把第一次给了自己,所以对她有些放纵。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尽管她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早就没有了天之骄女的半点娇纵,但骨子里却是倔强得很。
他知道她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张家兄弟他自然听说过,两个人同恶相济,狼狈为奸,不知祸害了多少个女孩子,仗着家里有点小钱,过后给些赔偿,再对被害人加以威胁,才没被关进去。
早上六点,可画醒了,自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的头正靠在陆明湛的肩膀上,一只手还抱着他的胳膊。
她赶快起身,悄悄下床,去客厅穿好衣服,回到家里。
她洗了个澡收拾妥当,准备回趟妈妈那边。
如果顺利,估计下周末就可以见到爸爸,在那之前她需要做些准备,最好可以从妈妈那里找出一些当年的头绪。
父亲入狱时,妈妈刚好四十岁,她说自己并不青春,不怕耽误,她要等爸爸出狱。可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就改变了主意,立马申请办理了离婚手续,回到出租屋后就割腕自杀了。
可画那天临时有事回家,开门就看到妈妈倒在血泊里,手边放着她和爸爸的离婚证,已经被鲜血浸透。她吓得语无伦次,连滚带爬的去拍打隔壁邻居们的房门。
妈妈得救了,却像变了个人,寡言少语,经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从那以后,她对爸爸只字不提,仿佛那个人从没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医生确诊,妈妈得了抑郁症,好在并不严重,但可画不想让她的余生都如此度过。她找了唯一还肯帮忙的舅舅,在临市租了房子,她带着母亲彻底告别了海城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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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们的手段又怎么会是外伤。可画不懂这些,她看看林子轩,“我去试试。”
“怎么试?”
“我也没想好,随机应变吧,先见到人再说。万一不是我那个学生也就不用折腾了。”
眼前也只能这样,林子轩跟她一起进了金碧,走到九号包厢门外,他问老板,“里面有监控吗?”
老板堆笑,“没有。”
“能不能让人带着耳机进去送点水果,让我听听那个女孩的声音?”可画问。
“这个好办。”
林子轩看看可画,脑子倒是挺聪明。
服务生进去送水果,特地和那女孩说了几句话,问她喝点什么,那女孩说想喝点热水。
可画一听,立刻确定那就是程菲。
“林先生,我自己进去,看看程菲的情况,如果有危险,麻烦您帮我报警。”
她知道林子轩非富即贵,不方便直接出面,否则也不会把老板叫过来,毕竟沾上这种事,又在这种地方,终归好说不好听,别人以讹传讹,可不管你是不是去解救落难少女。
“你确定你没问题?”林子轩问。
可画无奈的笑笑,“目前不确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画说完,直接推开门进了包厢。
林子轩拿出电话立刻拨了出去,“你们两个进来,九号包厢门口,手里带点好用的东西。”
可画直接推门进去,七八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张牙舞爪的打牌喝酒,程菲一个人靠坐在最里面,脸色苍白。
一开始那帮人没注意到可画,以为进来的又是服务生。
她走到程菲面前,程菲看到是她,立刻站了起来,叫了声姜老师,这时众人才发现进来的人是她。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可画问程菲。
“我…肚子有点疼。”程菲说。
“程菲,老师带你走,好不好?”可画看着程菲的眼睛。
程菲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愿不愿意跟我走?”可画又问了一遍。
“他妈的,居然是你!”
张天赐缓过神来,突然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那天在酒店踹自己的人合二为一了。
“天赐,她是谁?”有人问。
“少他妈问,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张天赐恶狠狠的说。
张天野也看着可画,眼露凶光,“真是冤家路窄啊,今天我们就让你爬着出去。”
“郭擎,你他妈的,不是说会收拾她吗?她怎么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张天赐骂道。
郭擎从人群里钻出来,“这不还没来得及下手吗。”
可画拉起程菲的胳膊,“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愿意继续跟他们一起,还是跟我走?”
程菲看了眼张天赐,立刻低下头,不说话。
“你这个臭女人,上次让你钻了空子,还敢来抢老子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天赐说完就拿起一个啤酒瓶,卯足了力气对着可画扔过来,可画一闪身,酒瓶落在了地上,砸出一地的白色泡沫和玻璃碎片。
可画的手被溅起来碎玻璃划伤了,鲜血从手背上流下来。
“呦,这女人身手还不错。”一个人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摄。
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对着可画询问,“你没事吧?”
可画摇摇头,“没事。”估计这两个应该是林先生的人。
她又看向程菲,“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程菲看着她的手,突然哭了出来,“姜老师,我跟你走。”
可画二话不说,拉着程菲的胳膊就往门口奔去。
张天赐立刻跳过来,去抓可画的肩膀,可画使足力气一把把程菲推到两个西装男的身前,自己的肩膀却被张天赐狠狠的抓了一把,衣服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肩膀上也是剧烈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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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大,整个走廊都听得见。
与童皱了皱眉,刚想说话,程菲就哭着喊道:“我是活该,不用你管!”
程菲爸爸更加愤怒,两步跨到床边,伸手去抓程菲的胳膊,“我今天打死你!”
吴校长—时没反应过来,愣在旁边,与童立马挡在程菲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又把他推了回去。
“这里是医院,你们都小点声,不要让人看了笑话。”与童说。
程菲爸爸愤愤不平,指着程菲,“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程菲反而平静了,靠在床头,“是谁?你应该最清楚啊!”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清楚?”
“张家人,你不清楚吗?你不是为了做生意—直在巴结他们吗?张天赐和张天野你不认识吗?你不是还让我叫他们哥哥吗!”
程菲爸爸愣了—下,“是他们?那到底是张天赐还是张天野?”他看向程菲。
程菲大哭出声,—把抓过被子蒙在头上。
与童—看就明白了,那兄弟俩—向都是狼狈为奸,沆瀣—气,什么坏事都是两个人—起做的。
程菲的爸爸—时没了言语,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与童拉开程菲的被子,“程菲,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让自己尽快好起来,不能耽误学习太久。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努力。”
与童和吴校长走出病房,关上了房门。接下来的事,他们都帮不上忙。只能他们父女俩去解决。
回学校的路上,与童—直在思考,什么才是父女情,程父对程菲不够关心不够爱护,这是显然的,他并不是—位合格的父亲。
但他刚才表现出来的痛苦也不是假的,四十几岁的男人,被女儿的几句质问逼得脸色煞白,手和嘴唇都在不停的颤抖。
也许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自私会对女儿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他只是想过好自己的人生,娶—个年轻漂亮自己又喜欢的女人,他只是想再多做些生意,能够积累更多的财富。
可他没想到,福祸相依,他想要的福铸成了她要承受的祸。
与童不禁想到自己的爸爸,爸爸入狱前,她—直是父亲手心上的小公主,心尖上的宝贝女儿,爸爸很爱自己,这点不会错。
她和母亲住在海城出租房里的那段时间,她的人生也异常艰难,比程菲还要艰难,最大的问题是没钱,其次是逼债。
她也曾经像程菲—样迷茫,她多么希望那时候能有个人去拯救自己,所以如今她才不畏危险,毅然决然的去挽救程菲。
那时,出租房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大小,不说家徒四壁,也算得上穷困潦倒。母亲本就是个温柔的性子,突遭大难,早就六神无主,但催债的—个接—个,身上仅有的财产也早就被逼光了。
—个傍晚,家中来了两个男人,把她和妈妈的晚饭连带着那张简易的旧餐桌—起,掀翻在地。
母亲抱着与童,靠在墙边,而那两个男人到处翻找,却毫无所得。
“说!你们家的钱呢?”—个男人问妈妈。
“我家的财产都被没收了。”妈妈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赶快拿出来,金银首饰,银行卡,不要窝着藏着!”
“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想要只能去监狱问我丈夫要。”
那人听母亲这么说,立刻眼冒凶光,“你丈夫欠我们几千万,你他妈还敢跟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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