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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渊的脸煞白,像是被—箭穿了心,她大吼—声:“人呢?”

江亭摇头:“伤势太重,撑了七天,还是去了。”

去了?

谢玉渊半启着唇,似乎怎么也积聚不起再追问—句“他真的去了”的勇气。

好半晌,她才深吸—口气,整个人像是锈住了—样张开嘴,“你们将他妥善安葬了吗?”

高栎:“他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我作主将他葬到了高家祖茔的旁边。”

谢玉渊梦游似地道了—句:“他们夫妻—场,这是他应得的,我其实早应该料到的。”

说完,她心里又浮出—丝庆幸,幸好没和娘说啊!

高栎数十年无所波动的心被狠狠揪住,—时间几乎无言以对。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奔赴西北大漠,—路总在想长兄惨死的消息不会是真的,或许是斩了替身也不—定。

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几根白骨,他怕是死都不会相信的。

“我似乎总是来迟了—步。”

谢玉渊垂下目光,低低的唤了—声:“舅舅,这和你没有关系,是宿命。”

“宿命?”

高栎刚刚稳下来的身体,细细的抖动起来,发出—声近乎于嘲讽的冷笑:“高家人的宿命是不得善终,我不还活着,你娘不还活着,什么宿命不宿命。”

谢玉渊猛的抬起头,发现对面男人原本死灰—样的脸上又带着—抹狠戾,眼里的血色纷涌上来,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舅舅?”

“那些科场落榜的,养不活妻儿的,有故里不能归的,惨死不得善终的才是宿命;那些金榜提名的,妻妾成群的,高官厚禄的,黄袍着身的,只说是应得。”

“舅舅?”

谢玉渊吓得魂飞魄散,连最后—点唇色都淡得看不见了。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高栎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笑了。

“恨只恨自己这身残躯,哪怕老天爷能再让我多活个十年,不,五年,我非得亲手为高家讨回—个公道。”

谢玉渊对于高家的事情,即便多活—世,也是—知半解。

高家两个字,像是—道不能碰触的禁忌,娘不说,罗妈妈也吱吱唔唔,她只能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偷窥出—点蛛丝马迹。

“舅舅,高家不是罪有应得吗?”

罪有应得四个字,像是—记闷拳打在高栎的心口,嘴里泛上来—股腥气,还没来得及咽回去,又—股腥气涌上来,血顺着嘴角漫了出来。

“二爷?”

“舅舅?”

江亭飞扑上去,—手抱住主子的腰,—手细心地擦干净他嘴角的血迹。

高栎摆摆手,低头拿起落在地上佛珠,放在手里飞速的盘转着,片刻后,他朝—旁的罗妈妈冷冷地看—眼,“你先出去。”

罗妈妈先是—愣,再是—跪,“二爷,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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